【德欧ABO】《戒断反应》Chapter 6 戒断疗法（上）
深情隐忍Alpha德 X 勇敢骄矜Omega欧
Chapter 6 戒断疗法（上）
接到电话，华哥第一时间放下手边所有事，直接带着医生驱船赶来。
他通过手机定位，终于在靠近公海的地方，找到了德的游艇。
稍稍靠近游艇，就被汹涌的海盐信息素压制得窒息腿软，虽然不是第一次，但他还是忍不住屏住呼吸、皱紧眉头。
顾不上腿软，他率先踏进船舱，看到蜷成一团、晕过去的弟弟，汗水浸透的全身像是刚从海里打捞上来一样，但手掌碰上去，潮湿的皮肤又滚烫得吓人。
他心疼得抱起德，将弟弟身子展开方便医生注射抑制剂。
但刚被抱起，德就在睡梦中皱着眉推拒，晕晕乎乎地念叨着，【别过来！欧儿！别过来！】
华哥听清，震惊一秒，想到还在度假岛上的欧儿和二十多个学生，又立马吩咐下面人去疏散，特意又叮嘱了，【特别是欧家少爷，派人保护好他，别让Alpha和Omega靠近他！】
【是！】
注射过抑制剂，德推拒的激烈动作终于放缓，身体还是滚烫地颤抖，梦里还紧皱着眉头，下塌的眼角一直在掉眼泪，嘴里不停喊着‘欧儿别过来’。
华哥心疼得厉害，又对弟弟敏感的泪腺有些无奈，温柔地帮他把眼角擦干，沉声安抚道，【小哭包，你放心，哥一会儿亲自去接欧儿。】
华哥比德大五岁，都说三岁一代沟，两兄弟都快隔了两个代沟。
他青春期的时候‘嫌’德麻烦，长大了又‘嫌’德幼稚，但再怎么‘嫌弃’，都是自己的亲弟弟，被德天天精力充沛、叽叽喳喳的烦个没完，确实也是一种不可或缺的人生体验。
他一直很感激欧儿的出现，帮他分担了不少来自狗弟弟的‘精神叨扰’。再后来，弟弟和欧儿好到同穿一条裤衩，天天腻歪在一起，像对双胞胎。他们一个阳光张扬，一个温柔内敛，南辕北辙的两个人却十分适配、契合。
记忆里最多的画面就是每次德和欧儿拌嘴打架，德妈都会在一旁拉偏架、满心满眼护着欧儿，德就委屈得来找他帮忙，他每次都会很敷衍地说，【算了吧，你就算打得赢欧儿，肯定打不过咱妈。】
和狗德性的弟弟比起来，任谁都会更偏袒漂亮乖巧的欧儿吧。华哥和欧儿虽然也算是一起长大，但更像是差了岁数的表兄弟，亲近但不亲密，欧儿对他尊重，他对欧儿照顾，已经是很习以为常的事情了。
直到弟弟和欧儿一起分化，因为两个小子的特殊情况，两家都乱成一锅粥，四个长辈常常聚在一起唉声叹气。
他记得爸妈曾问过他，如果弟弟一直认知障碍该怎么办，他当时说，‘不挺好的，把他们俩当Beta养。以后找不到对象，就内部消化一下。我看他们能穿同一个裤衩，也不会介意睡同一个被窝。’
德爸和他性子很像，觉得好主意，德妈却十分抗拒，一直觉得欧儿和自家的大黑狗在一起是吃大亏。又觉得两人从来都是好兄弟，突然说要处对象，根本无法想象。
他本来就是随口一说，当时一细想，也觉得弟弟和欧儿比亲兄弟还亲，凑一对还真的有些违和。
后来，两小子上了高中，他学业工作依旧忙碌，但偶尔家庭度假、聚会时，总能看凑在一起的两个人，却突然觉得比起亲密的兄弟，两人更多了些奇异的般配。
分化后，两人都没实质的发情和易敏，也不受信息素影响，但Alpha和Omega是第二性别，是根植在基因里的不同染色体。
弟弟是越来越虎、咧嘴笑的时候憨头憨脑、抬眉勾嘴的时候有些痞气的‘贱’，不管是麦色的肌肤，愈加壮实的体格，都是越来越Alpha。相反，每次他见欧儿都会被不同程度的‘惊艳’，天生肤白，性格慢热，笑起来很乖巧腼腆，长睫毛，有泪痣，德妈玩笑两句就脸红求饶，就算天天和德一起打打闹闹、疯跑疯玩，还是细胳膊细腿，反正就是越来越Omega。
有时候，他在一旁无心看两人较劲比赛的时候，总觉得莫名其妙的般配，感觉欧儿很能照顾弟弟的幼稚，弟弟虽然好强却十分尊重欧儿的主见。
无论欧儿在不在场，无论是德爸、欧爸还是他，只要不经意说了什么冒犯Omega或者可能会让欧儿误会的话，第一个翻脸制止的一定是德。反倒是欧儿会轻抚德的背脊，轻声安慰着，‘没关系，爸爸不是这个意思’。
所以，他才会在德信息素觉醒时，第一个想到欧儿。如果让他想象，弟弟要和什么人处对象，他还真的想不到除了欧儿的其他人。好像要在德身边再放一个别的Omega，哪里就会突然违和了。
不过，还真是他咸吃萝卜淡操心，不仅惹得爸爸妈妈闹口角，德也一副不买账的样子。
看着易敏期的弟弟如此抵触欧儿的靠近，他好像有些懂了，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，发情起来连对方都想啃，肯定是极其难堪且难为情的。
把弟弟安排好，他又不放心地赶到了度假村所在的近海海岛。
所有Alpha都被注射了抑制剂，一一疏散离岛，而Omega的体质比较特殊，被如此强势的信息素挑起的发情期，不是临时抑制剂可以压制的。
医生把Omega们安排在同一个封闭宽敞的大厅，他们的信息素会互相排斥和抑制，算是一个简单粗暴的好办法。
因为欧儿的腺体发育不全，没有发情，就不用接受‘排斥疗法’活受罪了。
【欧儿，你还好吧？】虽然欧儿和Beta无异，但华哥还是和他保持了安全距离，关心道。
欧儿用力摇了头，满脸忧虑，【我还好。华哥，德还好吗？他现在在哪里？我能去看他吗？】
华哥微笑安抚道，【别担心，他吃了点苦头，不过已经被送到最好的Alpha医院。你要是很担心，我待会儿想办法给你搞个Beta的通行证。】
欧儿闻言，有些放心又有些心疼，皱着眉，【吃了点苦头是什么意思？我完全没事的，要不你现在就带我去吧。】
看他担心，华哥安排下去，走之前想起一事，来到Omega们接受排斥治疗的大厅，隔着玻璃门。
这次意外，大家都受到不同程度的惊吓，很多Omega还是面色潮红、呼吸困难的样子。
华哥用传声筒对着厅内问道，【打扰一下，请问，你们谁的信息素是椰子味的？】
这次要在外面过夜，德明明注射了足量的抑制剂，而且易敏期也才刚过，按说应该不会这么快就又发作的。
华哥怀疑是有谁的信息素刺激了他，或者有什么其他事情刺激了他的情绪。
如果能找到椰子味的Omega，不管是花钱买还是找社会援助，只要搞到椰子信息素，就能让饱受易敏折磨的弟弟好过很多。
毕竟德的信息素浓度高，抑制剂打多了对身体不好，而且不知为何，弟弟的易敏十分频繁，每次靠意念熬过去，实在辛苦。
万万没想到，众Omega摇头的摇头，迷茫的迷茫，反倒是身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，【我...我的信息素是椰子味的...华哥，怎么了吗？】
！！！！！！
华哥诧异又恍然大悟，原来如此！
原来弟弟那句‘欧儿别过来’不是难堪和羞耻，只是在保护他的发小！
这小子！这段时间易敏这么频繁，原来是因为刺激源就在身边！居然还不说！不说就算了，居然还不避！真是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！幼稚至极！
有些生气又有些好笑，生气弟弟不珍惜自己的身体，又好笑弟弟的幼稚和意气用事。
如果不说是不想和好友变生疏，就直白讲出来，让欧儿也打针抑制剂啊。欧儿本来就腺体发育不全，一针抑制剂就足够管好长时间了，他那傻弟弟也不用这么辛苦的熬过易敏期了。
但又恰恰因为是欧儿，这椰子味信息素就不可能提取了。欧儿的腺体发育不全，信息素太淡，除非标记或强行切开，否则根本无法得到足够浓度的信息素。
但不管是临时标记还是提取手术，但凡他敢提出来，德妈估计都能让他从此进不了家门！
华哥脸色变了又变，最后尴尬地咳嗽两声，【欧儿，这事很复杂，你今天可能不方便去看他。等他恢复了，你们自然能见面的。】
华哥的突然变卦让欧儿惊讶，他不甘心的追上华哥，声音急切带着哭腔，【为什么？为什么复杂？刚刚还说带我去的！我要去看他！】
华哥知道他们关系好，这次德出了这种事，亲如兄弟的欧儿不担心是不可能的，他转身耐心安慰道，【我明白你担心，但欧儿听话，你去了反而会更麻烦。】
【因为我是Omega吗？我可以打抑制剂！华哥，我现在就想见他！】哭腔愈浓，欧儿本来就疲惫得脸颊惨白，现在眼眶也通红，谁看了都不忍心。
【哎...我是为了你们两个好...他是易敏发作，虽然难熬，但不危及生命，等过了这段，就能回家了。】说完，怕欧儿继续‘任性’，华哥端起兄长架势，【我已经和家里说过了，欧叔、欧姨和我妈一会儿就来接你，你别乱跑了。】
【你们帮他熬过易敏...】欧儿知道自己不该计较，这个节骨眼上，只要能让德好过，什么疗法都是好办法，但他还是耐不住心口的酸胀，问出口，【是要找Omega义工吗？他...要和Omega...】
华哥很惊讶欧儿最在意的竟然是这个，坦白道，【我们之前也试过，但德他只能接收椰子味的信息素。其他味道他还是觉得臭，强行融合会适得其反。所以，他一直是靠抑制剂和意志熬过易敏的。】
说完又怕欧儿动歪脑筋，严肃道，【我猜他没告诉你，是想保护你、珍惜你们两人的关系。如果你为了他乱来，他之前受过的那些苦都白费了。你说是吧？】
【只能闻到椰子味的信息素...】欧儿闻言心情更加复杂，想到德承受了这么多的秘密、这么多难熬的易敏期，他心疼得无以复加。
但同时，思绪深处，有个念头又渐渐浮起，让他无法忽略。
‘我好怕这一切只是因为信息素...’
‘我找不到很好的方法去证明，我爱的是你还是你的信息素...’
他怔愣地定在原地，连华哥何时走的，爸妈何时来的都不知道，浑浑噩噩，晕晕乎乎，太多太多的信息，太多太多的震惊，太多太多的疑惑，让他的脑袋和心脏都快要爆炸。
欧儿最终还是没见到德，后来拦着他的是向来最宠他的德妈。
作为Omega，德妈也不方便去Alpha医院照顾德。她从华哥处得知欧儿的信息素是椰子味，震惊的同时又想到许多蛛丝马迹。
比如，给欧儿买的水杯，欧儿喝过就会突然消失，她之前还纳闷，现在想来...
儿子们长大后，她一直是放养，给足男孩子们想要的独立空间。
但她当夜还是拿着从没用过的阁楼钥匙，查看了小儿子的私人空间。
弗一进门，扑面而来的椰香，各种各样椰子味的香薰铺满阁楼的角落，但房间中心摆放的却全是欧儿的东西，欧儿落在他们家的笔、外套、用过的杯子、盖过的毯子、枕过的沙发垫，每一样都被整整齐齐、干干净净地摆满房间正中心。
就像是德最宝贵的收藏，每一件都被小心翼翼地安置得很好。但杯柄被磨得光滑，显然是被反复摩挲过的。
德妈突然就心疼坏了，心底又惊又悔，之前一味打压小儿子、保护欧儿，不知道多少次无意间刺伤了德遮掩隐藏的秘密心事。
但，当欧儿找上她，求着要去见德，她还是认真的劝导并拒绝了。
【德妈，求你了，我担心他，我想见他！】欧儿的撒娇对德妈向来是百试不爽。
但这次德妈虽然依旧温柔，但还是耐心劝道，【欧儿啊，当你知道德只能接收椰子味的信息素，你是怎么想的？】
【我...我想帮他...我可以帮他...】
德妈摇头，无奈地笑，【你想把自己当作药剂吗？因为只有你这一剂药，你就要为他‘献身’？】
‘献身’两个字太过直白，欧儿瞬间烧红了耳尖，睫毛颤了颤。
【但你以前跟我说过的，腺体发育不全是Omega的幸事，因为你可以不为信息素所累，找到真正喜欢的人，也可以不为信息素所困，离开任何不喜欢的人。你还记得吗？】
欧儿还记得，以前欧妈德妈因为他的事情发愁，天天唉声叹气，怕他以后不能幸福，他当时扬着下巴，满脸骄矜地说了，这是好事，她们不能想得片面。
德妈温柔地揉着他的发顶，耐心道，【或许你的信息素能帮助你最要好的Alpha朋友，但你自己怎么办？你因为信息素和他绑定，你怎么找真正喜欢的人？怎么做最自由‘幸运’的Omega呢？】
欧儿心里很乱也很酸，很多事情与他的美好幻想背道而驰，但在这一刻，他又无比确定他最想要的是什么，【但我...我好像是喜欢他的...】
德妈看着欧儿通红的眼眶，愈加心疼，轻轻捏着欧儿白嫩的软脸蛋，【你呀...说好的不受信息素所困的真正喜欢，只是‘好像喜欢’吗？那要找的心意相通的人，是我家那个抱着椰子味熬过易敏期的Alpha吗？令德发情的，是你，还是椰子味？而他有没有让你动过情呢？】
欧儿语塞，连德自己都想不清楚，他更是无法确定，再者，他对德，有心跳，有心悸，有心酸，但确确实实没有‘发情’。德将他险些吻晕在甲板，绵绵爱意亲吻他的面颊，他却一心一意只想‘帮’他。他甚至要怀疑腺体发育不全难道完全剥夺了他的y望吗？
【你们是Alpha和Omega，一旦信息素相通，就是一辈子的决定。老天爷对Omega最大的不公平即是，一旦结契，你这辈子都离不了他了，因为标记后的排斥反应会要了你的命。欧儿啊，你真的想好了吗？】
欧儿不敢回答，逃避话题，倔强地问道，【那临时标记呢？只要能让他不难受...】
【宝贝乖乖！】德妈无奈地揉着他软乎的脸蛋，【如果德愿意临时标记，会把这么简单的事情闹成现在这样吗？他这次的易敏爆发，都被当成公共事件上了新闻啊！】
【德妈，我...】欧儿心里有无数话，到了嘴边又一句说不出，好像没有哪一句可以说服他自己，但又不想什么都不做。
【他对你是气味的迷恋还是纯粹的爱意，你对他是暂时的心疼、心动还是真正的喜欢？】德妈的每一句都能问得欧儿哑口无言，像个清醒的旁观者，又或者说，像是在守护欧儿小时候的美好幻想，【宝贝，不要委屈自己。德虽然是我的孩子，实话讲我真的很心疼。但我也一直把你当作我的孩子，我不想看到，就因为他的病只有一种药可以解，你就要牺牲自己，做他的解药。】
欧儿闻言，五脏六腑的酸气突然都涌上鼻尖和眼眶，抿着嘴，脸蛋皱成一团，连脸颊上的猫纹都被皱出来，呜呜咽咽地哭出了声。他被德妈心疼的抱在怀里，像个孩子一样，哭得委屈至极，【我该怎么做...我想帮他啊...】
他很无奈，很无助，不知道该怎么办。事情本来好好的，本来就是很简单的事情，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复杂，为什么怎么做都不对。
之后，欧儿一直乖乖等着德回家，却等来德出院直接去新加坡参加大学生国际峰会的消息。
他气炸了，对德进行了Line消息轰炸，这就是赤裸裸地逃避！德在躲他！
之前他就知道德暑假要代表学校的政法院去新加坡参会，当时德还说了，两人要一起去，会议结束，还能顺便旅行。但现在他一声不吭自己去了，连家都不回一趟，不就是在躲他吗？！
【叮咚...叮咚...叮咚...】
德刚下飞机就收到铺天盖地的信息提醒，他在手机的预览中，把每一条都读了很多遍，却没有点开Line的对话框。
刚离开普吉，就开始想家了，更具体的，是想家里的欧儿。
他不敢点开消息，更不知道如何回复欧儿，他只要一闭眼就是那晚疯狂的吻，那一刻，如果不是欧儿的信息素安抚他，他或许会把脆弱的Omega吻到窒息，会把什么都不知道的欧儿生生揉碎在怀里也不一定。那种感觉太疯狂了，就像身体里有只野兽，不听自己的使唤，攻击伤害着他最心爱的人。
他昨天醒来时，还是熟悉的纯白天花板，依旧是华哥守着他。
‘原来欧儿的信息素是椰子味，你可真是太乱来了！’
哥哥很少这样严厉地对他说话，他有些心虚和愧疚，‘我只是以为椰子味可以缓解我的信息素，以为和他呆在一起没什么关系。’
‘呵，这借口也太烂了，医生之前说了，如果不是易敏期，就尽量避免刺激源，我们全家那么小心翼翼，哪里知道你自己根本不爱惜自己！’
‘哥...对不起...我头还有点晕...’ 德羞愧得无地自容，想要借口说头晕，遁进被子里。
华哥根本不吃他这一套，‘你现在准备怎么办？’
‘还能怎么办？我以后注意。’
华哥听了就更来气，‘你要么就想办法纾解，要么就截源，再这么折腾下去，你身体肯定撑不住！’
‘我闻不得别的信息素，我能怎么办？’德已经破罐破摔，对着哥哥语气都有些耍赖。
‘欧儿上次说，他愿意打抑制剂。’
‘不行！’德本来一副病恹恹的样子躺在病床上，突然就坐起身，情绪激动道，‘他腺体发育不全，抑制剂伤害这么大！如果闭塞了他的信息素怎么办？！’
‘闭塞信息素是极小概率的事情。是抑制剂对他伤害大，还是椰瘾对你伤害大？’
‘反正就是不行！想都别想！’德在哥哥面前，幼稚、任性加倍，嗓门也大起来，‘我没关系的，哥，我身体向来很好！’
华哥受不了弟弟的幼稚，无奈地扶着额头，忍不住说起重话，‘除了欧儿，你也为家里人想想吧！看你这么折腾，我们能放任不管吗？爸妈都为这事很担心！妈都心疼得哭了好几次，你都二十岁的人了，什么时候才能真正长大啊？！’
德被哥哥的责备戳中痛处，本来就敏感的泪腺又让水汽盈满眼眶，内疚又后悔，‘我...我知道了...我错了...我会想办法的。’
‘你不是没办法吗？这也不行，那也不行！’
德下定决心地瘪了瘪嘴，眉头缩紧，‘我...我会避着他的...’
华哥看他还算听劝，点头安慰道，‘我知道你们关系好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。忍耐一段时间吧，我已经找科技部的人想办法，看能不能人工合成椰子味的信息素。’
德闻言先是担忧道，‘你们哪里来的研究样本？你们别碰他！’
‘蟹啊，’华哥好几年都没说脏话，终于还是忍不住，一巴掌拍了傻弟弟的后脑勺，‘欧儿也是我弟弟，我会伤害他吗？！只是拿了他衣服的后领而已。’
仰躺在酒店的房间，德想到这里，下意识皱了眉。叹口气，
对于哥哥说要想办法合成椰子味的信息素，他是害怕多于期待的，虽然八字还没一撇。
他太害怕了，害怕事实证明，他迷恋的只是气味而已，如果合成的信息素也能让他发狂，那他和野兽有什么区别。
那他就更没资格喜欢欧儿了，而且他还夺走了欧儿的初吻。
他下意识摸着唇瓣，突然想起那天月光下红扑扑的漂亮脸蛋，纤长的眼睫盛着月光，迷离的眼睛勾着他的魂。
正心猿意马就被唱片公司的电话打断，约了明天下午面试。
他这次出国，行程紧张，除了参加学校安排的代表会，更重要的，还是唱片公司的面试。
欧儿从德妈和华哥那儿听说德一切安好，却没有收到德的任何信息回复。
这明明是幼稚大黑狗的常用手段，每次两人脾气闹大，他就不回信息，玩消失。欧儿本该见怪不怪的。
但这次不一样了，他有满肚子的话想找德当面说清楚，他有满脑子的疑问想找德问清楚，他到底是怎么想的？！这个胆小鬼！矫情怪！
欧儿愤怒地把所有脏话骂在Line里，还发了个中指的ig story。哪知道，德是观看记录的第一个，但他Line里面那脏话成篇的私信却一直显示未读。
蟹啊！生气！好气！
欧儿把手机扣在桌子上，恨不能现在就飞到新加坡去打人。
这个狗德性！！！遇事就知道逃避拖延！！！
心底的脏话又成吨涌上来时，欧儿收到了帕石的问候信息。
【欧儿，你还好吗？德还好吗？我很担心你。】
明亮的眼睛在浓密的睫毛下悠悠一转，欧儿微微勾起嘴角，计上心头。
德忙了一天，晚饭后回到酒店，把自己摔进大床。
早上开了一天会，下午面试、签约、吃饭，一切顺利，但真的疲惫。
他迫不及待想把与唱片公司签约成功的消息分享给好友，但打开Line看到欧儿的信息框，多条未读，反复摸了摸欧儿好看的头像，又不敢点开。
忙的时候没时间多想，一旦闲下来，又是满脑子的椰子精。
他觉得欧儿一定是什么精怪，潜伏在人群里，看准时机就摄他的心魄。
好想他啊，以前总是黏在一起，从那个疯狂的吻以后，他们已经快一个星期没见了。
脑袋里想，心里犯痒，鼻子也痒起来，他皱皱鼻子，下意识抬手闻，却发现那个椰子味的手链已经被哥哥没收了。
现在他全身上下，没有一点儿椰子味，但他满脑子全是椰子，椰子，椰子，椰子...
明明想的是椰子，却点开的是欧儿的ins。
欧儿和帕石的合照就突然跃到眼前，欧儿抿着嘴笑得甜，帕石也弯着眼笑得温柔，照片上配字为，【Happy Summer】。
德心口被切了快鲜柠檬，酸到了舌根，他把手机摔在床上，薅着后脑的头发，来来回回在落地窗前打转。
帕石已经给欧儿当众表白了，他们现在见面、发快拍是什么意思？！
欧儿和自己不是接吻了吗？虽然事发突然，虽然是他强吻，但欧儿也没有激烈反抗啊！怎么可以在这么激烈的亲吻后，还去见帕石啊？！
难道那个吻在他看来就真的只是帮他？在欧儿心里，真的就只是‘信息素而已’？他的这些纠结、烦恼、小心翼翼，难道都是多此一举？
如果真的，不过是信息素而已，他那天为什么不干脆咬上去，在欧儿身上留下自己的气息！反正，欧儿的心也不在他这，也不在意信息素，他自己矫情个什么劲！
德忍不住又拿起手机，退回去看那照片，看两人头凑得很近，快要挨到一起，欧儿耳边还夹着一朵鲜艳的红色扶桑花，眯眼笑得甜美，一如既往的可爱漂亮。
德颓唐地躺倒在床上，身体陷进纯白的被褥里，心情焦躁又愤恨，回想起那天帕石的告白，欧儿看着帕石的一脸感动，心底的猜测呼之欲出。
他自己不就是被那段深情又勇敢的告白激得易敏爆发，不也是为了缓解易敏，才疯狂地吻上了欧儿，但这些插曲无法改变的，还是帕石深情款款的告白，以及，帕石正好是欧儿的心上人。
德翻过身，把脸埋进柔软的床铺，用力深吸气，就像这个被褥下埋着个椰子精，只要够用力，就能吸出椰子味一样。
但是，明明什么味道都没有，那个戴着扶桑花的漂亮笑脸只是在他的心底和脑海而已，根本虚幻地遥不可及。
他耐不住，猛地抬起头，下定决心般地点开Line，想要给欧儿发信息，问清他和帕石的关系，但在快要点开对话框前，收到了刚刚签约的制作人电话。
制作人约他去了自己开的一间慢摇吧，藏在闹市深处，却闲适清新得像是家书店，除了灯光较暗些，很难让人相信这是间酒吧。
【你今天带来的demo很好，给我很多创作灵感，我下午给你调了个混音，我这间酒吧音响效果不错，想说你要不要试着现场唱唱看。】
德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制作人能在一下午就制作完一整首歌，受宠若惊的同时，也由衷佩服。
德双手合十地微微鞠躬，【谢谢！那我现在唱吗？】
【别急，要先喝一杯吗？那边先试一下伴奏和音量。】制作人很喜欢和他聊天，说是想要从他的故事里，了解他的创作，才能更好的帮他制作。
【不喝了。我不喝酒。】他上次喝了很多酒，脑袋冲动，抱了欧儿，还晕晕乎乎，听到帕石给欧儿表白就激动得易敏爆发。
酒精于他，是危险品。他现在是避之不及。
德转头对吧台轻声道，【一杯苏打水吧。】
制作人挑眉，眼神玩味道，【戒酒也是因为那个‘好朋友’吗？】
【啊...】德有些尴尬地牵起酒窝笑，直白地承认道，【是，喝酒容易犯浑。】
【你的那位‘好朋友’听过这首歌吗？】
德有些落寞地摇头，【没，我每首情歌都是为他写的，但我不想他知道。】
制作人‘嗤’笑出声，【等你出了唱片，他就都听到了。】
胳膊搭在吧台上，德把下巴搁进臂弯，眼尾下耷的狗狗眼突然有些失落，手指在透明的杯沿就像那天在欧儿手背上，一圈圈轻轻地划，【不怕了，我表白了，非常狼狈地表白。就在他心上人给他表白以后。】
声音闷闷地，有些丧气。他虽然避着欧儿，不敢回他的信息，但心底还是有些期待的，那个令他灵魂颤抖的疯狂的吻，会不会也触动了欧儿，会不会有什么不一样呢？
事实是，一个吻而已，也改变不了他是Alpha的事实，也不能改变他迷恋椰子味信息素的事实，更不能抹去帕石那晚深情的表白。
今天看到这张照片，他的怒气有些没道理，要问欧儿什么？为什么知道我易敏还要靠近求标记？为什么吻了我还要见帕石？为什么在发生这么多事以后，还能和帕石笑得这么开心？
德心底又不是没有答案，那个让人抓心挠肝、主见到固执、单纯而不自知的椰子精，一定会说，求标记是想帮你，吻你是为了缓解信息素，谢谢你的表白、但我真正喜欢的人是帕石。
【嗯，虽然这样说不人道，但这些情绪是很好的创作素材。】制片人半开玩笑道。
德却‘噗嗤’苦笑出声，酒窝里都是淡淡的苦味，狗狗眼弯成一条线，语气落寞，【是啊，我想为他写很多歌，最好整场演唱会都是给他的歌，我会把第一排中间的位置留给他，不管他来不来，第一场演唱会的名字我都想好了。】
制片人有些好笑地调侃，【你唱片都没发，就在想演唱会的事吗？】
本来说完就觉得有些意气用事，被前辈这样一调侃，德尴尬得手脚蜷缩，一时语塞。
好在那边设备调好，找他过去唱歌，算是帮他解围了。
这是他第一次在异国酒吧唱歌，还是唱自己写的歌，德紧张地搓了搓手心，上了台。
酒吧虽然不大，但入座率很高，几十道陌生视线落在他身上，还真有种演唱会的感觉。
他握着话筒，深吸口气，稳着气息介绍自己刚刚想好的艺名，【大家好，我是歌手Billkin，给大家带来一首我自己的歌，《好朋友只是朋友》。】
说完紧张地牵起酒窝笑，狗狗眼看向台下的工作人员，眉毛一抬，伴奏应声而起。
【越懂你 陪着你 就越寂寞
灵魂那么美 我却碰不得
感觉再炙热 也不能让飞蛾去扑火
靠近你的梦 难道就能不失落】1
本来还紧张着，开始唱时又像与外界隔了壁，一切杂音都消失了，连台下的目光也消失了。
好像回到了那天的沙滩，只看着欧儿一个人唱。
只是把心里话，唱给他听。
【好朋友只是朋友 还是朋友 不能够占有
好朋友疯狂以后 就一个人走 无所求
好朋友只是朋友 只能保留 一点点温柔
我知道 什么时候回头 不会打扰你的自由】1
一曲毕，他好像还能看到台下的那双藏在纤长睫毛下的明亮眼睛。
周围的掌声和欢呼声好像都在很远很远的地方，但心里的人却在眼前。
如果这一切都是因为信息素，那他只能说，他的灵魂也被信息素操控了。
因为不仅只是鼻息想念椰子味，他的脑袋也想椰子精，心脏也念着欧儿，眼睛也看得到好友眼下的那颗小巧的泪痣。
真的上瘾，真的魔怔，真的戒不掉。
第二天，德是被持续不断地敲门声活活吵醒的。
他昨天累了一天，半夜才回酒店，今天本来想要好好休整、睡个懒觉。
拖着沉重的脑袋，不耐烦地打开房门，看见来人，吓掉了半个魂。
德爸凶神恶煞地站在房门口，满脸怒气。
【爸！你怎么来了？！】德看出爸爸的怒气，却有些困惑，在这盛怒的表情下，他困意全无。
【我来找歌手Billkin。】只是一句低声陈述而已，却叫德背脊的汗毛竖起，瞬间僵在原地。
他知道总要给家里摊牌的，但肯定不是以这种方式。
【你很红啊！网上到处都是！】说完，手机丢在他身前，是他在酒吧唱歌的视频，看角度应该是在座的某个听众拍的，但转发量和评论量都十分惊人。
他刚想扯谎说是和朋友聚会、开玩笑而已，却看到转发量最大的那条来自Nadao Music！标题赫然是，我司下一位‘情歌王子’。
德瞬间眼前一黑，顿感大难临头。
好在德爸端着身份，没在异国满是摄像头的酒店就地发作。
他只是没收了德的吉他、手机、电脑，一切通讯设备，把德塞进了最近一班回普吉的头等舱，‘压’着小儿子下了飞机。
一行人刚出关，就见华哥满脸焦急地迎了上来，【爸！妈高血压犯了，被送加护，我们快过去！】
德爸和德闻言都一脸惊惧，德爸更是脚下生风，【什么时候的事？！怎么不早点告诉我？！你不在她那边，跑来接我干嘛？现在谁在照顾她？】
德本来也急得脚步加快，眉头紧皱，却看华哥放在背后的手，对他摆了摆，做了一个‘快溜’的手势。
他瞬间懂了，看准周围窜动的人头，几个保安都在追着一脸焦急的德爸。
德一个深呼吸，飞奔起来。
【给我把那小子抓回来！没心没肺的家伙！】德爸虽然着急，但这必然不是眼下最急的事，命了保安，转头对大儿子道，【我们先去医院，快！】
德在机场一路狂奔，脚步虽快，但毫无计划，在人来人往的机场乱窜。
【这边！】
听到这心心念念的奶音，他腿脚一颤，差点滑倒，被欧儿扶个正着。
【走！】欧儿戴着棒球帽，一把拉过他的手，穿过拥挤的人潮，径直跑到了停车场。
两人一左一右、十分默契地拉门上车，油门一踩，消失在身后保安的视线中。
【呼！】德心底畅快地吐了口气，这口气他从见到德爸开始一直提着，想象着被带回家后要遭遇的‘酷刑’，根本吐不出来，现在终于不吐不快！
【谢谢你啊，欧儿！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？】或许是刚刚的追逐太像小时候配合默契的两人，德一开口就是极轻松的语气，好像最近那些乱七八糟的事都没发生过。
欧儿听出他语气里的轻松，反倒不爽地咬了咬下唇，握紧方向盘的手也紧了紧，抱怨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撒娇，【叫你不看Line！傻狗！我昨天晚上就发信息提醒你了！】
这样撒娇的语气，叫德心尖发颤，日思夜想的人突然出现在自己身边，是看得见、摸得着、闻得到的，他突然局促得手脚不知如何摆放，目光也移不开欧儿好看的侧脸。
只讷讷道，【对不起...】
欧儿侧头就对上他直勾勾的狗狗眼，又是一阵心悸和心烦，握紧方向盘，置气地傲娇道，【看什么看？！】
德见他白皙的脸颊染上一丝恼怒的红晕，心生喜欢，突然扯着酒窝笑道，【还好你和哥来救我，不然我今天非得被我爸打死。】
【你被打死最好了。】欧儿挑眉狠狠道，却不知自己明明说着恼怒的话，但语气里的骄矜和微红的脸蛋，还是足足可爱到了德的心窝。
【我...和Nadao签约了。】他们两人间有太多事没说明白，任何一件都比这一件更紧要，但在这一刻，德还是想要亲口告诉欧儿。
欧儿目视前方，没看他，只点头淡淡道，【我看到了，恭喜你。】
德喜欢他气红的脸蛋，却因为他这声淡淡的语气徒然心慌，急切道，【我本来想第一时间告诉你的】，却看到了你和帕石的合照。后半句他没往下说。
欧儿抿嘴，没接话，也没追问，只专注地开着车。
两人一路无言。
欧儿把德带进一套市中心的公寓，语气依然淡淡的，帽檐遮住了他的表情，【这是华哥自己买的公寓，这段时间你先住这儿吧。华哥说，等德爸气消了，你再回去请罪。】
【嗯...】德在欧儿看不到的地方一瞬不瞬盯着他，好像想要通过帽檐看清他淡淡语气下的漂亮眉眼。
【手机、钱包、钥匙在这里，华哥说德爸手机定位能找到你，要你把手机给我带回去。】说着，摊开手掌，伸到德面前。
德怎么都看不到欧儿的眉眼，听到欧儿冷淡的语气，他难免有些心慌。忍不住抬手将欧儿的帽檐微微掀起，继而又把自己的爪子贴上欧儿伸出的手心，牵起讨好的酒窝笑，狗狗眼弯成月牙，【我手机被爸没收了。】
像是被狗爪子烫到，欧儿猛地抽回手，颤动的睫毛透出一丝羞怯，转身就要走，【没事我就回去了，有事你给华哥打电话。】
德下意识拽住他的手腕，不想放他走，【我...】
却想不出任何不放他走的原因，一时嘴巴快过脑袋，抬抬眉毛，又憨又痞子，【我饿了。】
TBC
*1.《好朋友只是朋友》- 郁可唯
评论(58)